赵砚秋放下血迹斑斑的方帕,孤身一人独坐镜旁。好在朱鹮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注意到她的划伤,否则又多出一点事来。
听得外面热闹声音,她起身探窗看了几眼,收回目光,不由一笑。
这公主府只差是张灯结彩了,这样热闹的场面,她能记得的只有迎亲嫁娶时。
没想到一个男人的一声“好”对于长公主而言无异于天籁。
能与皇亲攀上关系,那是祖坟冒青烟,几世修来的福气。可那男人不过是留下来用个饭,长公主竟会这样大操大办起来,闹得像过节似的。
可真是贵客,只因一个情字。都说贵与贱,人与人之间,云泥之别,然而心中若有一个人便能叫人忘了姓氏与根本,长公主爱慕那个男人。
似乎还来了不少客人,主楼那边自不必说,连她这的人手也都被调走了大半。
不知被奉做上宾的男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这样想,赵砚秋脑海中不禁又浮现李墨白的容颜。
尊贵无比的身份,杰出的才能,偏偏还有如此容貌,上天似乎把最美好的一切都赐予他了。
这或许就是天地钟情的灵杰。
那众星捧月的贵公子,无论在哪都是怡然自得吧。
叹口气,赵砚秋回镜台旁坐下,凝视镜中人,挽起裙子见大腿处还有丝丝血迹,她卷起袖子,仔细擦去,揉揉肿痛的胸口。
太疼了。
今日发生的一切远超出她的想象。回想起方才湖底挣扎,一切种种,仿佛是做梦一般。
往事,历历再现,离奇可笑,也仿佛一场梦。
可那不是梦,方才她受的苦和委屈,挨得冷落,回忆起来,仍旧是刺骨锥心。
如非亲历,光凭想象,是绝不会有如此深刻切肤的感觉,濒死的绝望与恨意,那绝不是梦。
再也克制不住,镜中人泪珠滚滚而下,无声而泣。
她究竟错在哪?她也不记得得罪过谁,也只是想活,平淡的活着。
可这出来一次,就有人想让她意外去世。
在湖底几乎濒死时,含悲带恨,她总算靠着自己爬了上来。
父母不怜,父母不亲,更无疼爱。
可纵然今生再苦,她也要活着,她更要好好的活着。
心中渐渐振作,眼睛逐渐明亮,眉目缓缓舒展开来,赵砚秋卷袖擦干泪,拍拍脸颊,鼓励一笑,活着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