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如此说,是为了使她宽心。

    魏越大步穿过人群。此时望湖带着严澈已经入了府。表嫂独自狼狈地站在路边,等待梅津。

    可她没等来梅津,反倒是等来了魏越,以及他身后的陆定然。

    “魏二公子。梅津,她都同你说了?”她诧异道。

    “嗯。”魏越点头,“你想如何做?”

    他这后半句话,实则是魏越并不清楚她要梅津同自己说什么,只根据自己的推测说出来的。

    但此话出自魏越之口,便如一个保证一样。表嫂不及深思,便全盘托出:“公子,梅津她表哥在赌场叫人给打了。我就是想劳公子给查查,是哪个天杀的能干出这事来!黑了心的东西,下手毒得很,打得她表哥,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说着便要哭。

    “指使并操纵”了这件事的魏越听着这话不仅不恼,反倒想笑。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儿,看在梅津的面子上。我帮你。”话锋一转,“但有一事,还得你点个头。”

    表嫂忙点头,此时不论魏越说什么她都会同意。但她不曾想到魏越接下来所说的话:“行,严笃义这事,看病得要钱,抓药也得要钱,你们一家子吃喝都要钱。”

    “公子明鉴。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拿舍饭的。”

    “钱,我给你。”魏越顿了一下,又慢悠悠道,“严澈,得在魏府待一阵子。”

    “什么?”表嫂诧异,“严严,他,为何要待在魏府?待多久?”

    她以为魏越要留下严澈做人质,等着来日他们还钱,急忙说:“公,公子,这钱我不要了。严严你不能带走啊!”

    魏越说:“你想多了,儿子会还给你的,钱也不必你还了。况且,他姑姑在这府上,我不会把你儿子怎么样的。”

    “那公子这是何意?钱不必还了?”

    魏越道:“别无他意。换句话说,便是我花钱,买你儿子一段日子。你自己思量思量,这桩买卖,你只赚不亏。”

    表嫂愣在原地,仅有的一点盘算在脑内盘旋,以求得出最佳的话来回应魏越。

    她此时,确实分文没有,家里的严笃义也确实躺在床上,喝的药也是赊账来的。

    这些账也不知何时才能还上。她又忆及从山里躲债出来时,在客栈内的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那些孩子或是走失的,或是被偷来的,或是父母卖过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命运都被攥在人牙子手中。

    她从未想过卖儿子一事,但此时魏越竟以这个说法来向她讨要儿子。虽然只有一阵子,终究会让严澈回去,但她还是深刻地感受到。

    自己好似被狠狠剥下一张皮。

    她艰难地吞咽下这团屈辱,问:“公子,严澈,要在贵府待多久。”

    魏越负手而立:“他想何时回便何时回,想何时来便何时来。”

    凛冽的寒风贯穿表嫂,单薄的衣裳让她不得不在魏越面前耸肩佝背,瑟瑟道:“好,二公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