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发现如果有人来找贺平楚去喝酒,他全都来者不拒。但只要没人,他就基本是待在那个练武场。
我有时候会跟着去看,但有时他去得太早,我起不来,便在家里睡大觉。
我疑心朝廷是给贺平楚挂了个闲职,不然怎么会从不见他办公,整日除了饮酒作乐就是去练武。但喝多了酒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他这种要上阵杀敌的将军,更应该少喝。
于是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去喝酒。
长剑沾了沙,他正在拭剑,闻言说他不喜欢喝酒。
我想想也是,平日里在府上我从没见过他饮酒。
我问:“那他们叫你去喝酒,你直接说自己不喜欢不就好了?”
他笑了一声,就不再理我了,自顾自地开始练剑,好像我的问题不值得回应。
好吧,他有时候就是这样,懒得理我。我偶尔会产生一个想法,他愿意留我在将军府,说明对我有愧是真,但也许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在意。或者说,他也许就没什么真正在意的事。
不,我想起他和褚炳文的谈话。他心里也许有一件真正在意的事,而那件事绝对不简单,所以他日夜不能松懈。我还有种直觉,这是件大事,天大的事。
第二天我问贺平楚要不要去练武场,他说要进宫一趟。
进宫?
无数次我趴在屋顶上,但凡是远眺,必定能望见那座最宏伟的建筑。红墙黛瓦扶碧柳,落日余晖映琉璃,世间珍奇异宝,大抵都收在那朝天阙中。
我腆着脸问我能不能跟着去。
往常我想跟着贺平楚去哪里,他大抵都不会拒绝。或是有时犹豫一会,我便多问几遍,他也就同意了。
但这次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任我怎么问都不同意。我问他为什么,他只道皇城凶险,再问,他就讳莫如深。
凶险凶险,这也凶险那也凶险。
他不同意,我也不能强求。但我实在想见识见识,便央求他把我带到宫门外,我就在外边看看,保证不进去。
贺平楚皱眉叹气,半晌才说好,但我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听见有人来了就赶紧跑。
于是我坐上了他的轿子,离宫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左右无人,他便让我下去,再次嘱咐我不要乱跑让人抓到。
我点头,兴冲冲地准备下去。
他突然又喊住我,我回头,他低声说:“从这往东行至昌乐坊,永定河旁有个宅子,院里有棵参天梨树,很好认。你玩够了就去那里,若天黑前我没去找你,你不要回府。”
我点头说好。
跳下去轿子后贺平楚放下车帷,马车缓缓向前行进,在长街上逐渐行至光影交接处。
我背着手往反方向踱步,绕开巡视的侍卫在墙外瞎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