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不想轻易放过季长安,没等他反应过来,就骑在他身上,揪着他的领子,拳风呼呼扑面而来,像没有痛觉,硬邦邦的拳头挥下一拳又一拳砸在季长安的门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那个疯了一般人卯足了力气下死手,一拳紧接着一拳,丝毫不给季长安喘息的机会。
季长安被揍得鼻青脸肿,鼻梁像是被那迎面而来的一拳打骨折了,钻心的刺痛,鼻尖发酸,温热的血液在鼻腔和口里翻涌,他偏头喉结滑动,哗啦——一口血水吐在地上。
“淮之,够了!快住手!”
季长安被锤得眼冒金星,双颊火辣辣地痛,满嘴都是血液咸腥的味道。
他躺在地上,无力反击,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了,迷糊中听到他表哥着急地呵斥声。紧接着耳边传来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然后骑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就被扯开了。
季长安也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精神涣散,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
“放开我!”裴淮之被裴言川拖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牢牢地控制在怀里。
“你没事吧。”裴言川看着季长安,眼里都是歉意。
季长安捂着脸,视线还是模糊的,他恍惚地摇摇头。
“原来揍人的人是裴淮之啊,难怪他能下死手。”他想。
被控制在怀里的裴淮之比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季长安也没有好到哪去,他喘着气,胸腔起起伏伏,因为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他垂在身侧的攥成拳头的右手都在大幅度地抖动,那双和程知言七八分像的眸子赤目欲裂地瞪着他。
看到季长安看自己,裴淮之在他哥怀里不停地挣扎,还妄想用脚去踹季长安。
夹在他俩中间的裴言川一个头两个大,他一边要哄好情绪激动的裴淮之,还要抽空关心季长安脸上的伤口。
季长安抬手抹掉唇边快要凝固的血迹,视线下垂,忽然瞥见到他表哥的脚边还落了一大束精心包装过的捧花。
那束花和他带来陵园的那一束花一样,也是纯白的洋桔梗。
可惜现在它们正狼狈地躺在地上,包装上还被踩了好几个零散的脚印,纯白娇嫩的花瓣此时沾满了泥点子,变得破烂不堪。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那一束粘满灰尘的花束,双唇张开又合起,话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裴淮之也注意到了他手里的花,他倏地停止了挣扎,他背对季长安,把脑袋埋在他哥的怀里,三十岁的人了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抽泣。
他看起来是那么地伤心,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
裴言川看着怀里抽噎的人,眼神复杂,他心疼地揉着裴淮之的背,柔声细语地哄着怀里声泪俱下的恋人。
季长安手脚无措地站在原地,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了错事,他想和裴淮之道歉,可是他表哥对他摇了摇头。
最终他只能愧疚地低下了头,眼眶涌上温热的泪水。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周围的气氛还在僵持着,裴言川怀里的抽泣声却渐渐地止住了。
裴淮之扭头看着季长安,双眼和鼻头又红又肿,眼神充满了怨恨,神情是那样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