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的花,开花了。”小男孩笑眯眯地晃着玫瑰花,固执地往乔千柠的眼前递。
“所以你就把它摘下来了?”乔千柠接过花,摇了摇头,笑嗔道:“你是折花大盗。”
小男孩跟在乔千柠身后,脆声说道:“为了乔,我可以折很多很多花。”
“小乔乔,你把我的花折了!”气恼的呼喝声从前面传了过来。
小男孩脖子一缩,躲到了乔千柠的身后。一名年轻的蓝眼睛白衣护士气咻咻地跑了过来,绕着乔千柠要找小男孩算帐。
“喂!小乔乔,你自己有花,为什么折我的花。”
“我不叫小乔乔!”小男孩从乔千柠背后伸出脑袋,不满地说道:“请你叫对我的名字!”
“你不叫小乔乔叫什么?小乔乔,小乔乔!”护士弯下腰,抱着双臂瞪小男孩,连声叫他。
“哎,算了,我不和女生计较。”小男孩皱了皱眉,抬头看乔千柠:“妈妈,你有空也教教她们中文吧,就认识那么几个字,可怜兮兮的。”
“谁可怜兮兮了?小嘴巴真能说。”小护士笑了起来,手指在小男孩的嘴上轻轻地摁了一下。
“我姓君,名南麒,君南麒。有君子兮,如月皎皎,其性修远,其志高存,这就是我,君南麒。”
“咦,这三个字太难写了。我就叫你小乔乔,行了,我要走了……以后不许折我的花。”护士捂了捂耳朵,掉头就走。
“你别走呀,我教你读楚辞!我们每天背三篇,你别走呀。”君南麒大声说道。
护士捂着耳朵跑得更快了。
“怎么可以随便折姐姐的花?”乔千柠拍了拍君南麒的脑袋,小声说道:“以后不许这样。”
“我都替她种了四盆了,每次我的花一开,她就拿被她养蔫的花悄悄换掉。”君南麒挥了挥手,小眉头拧了起来,不满地说道:“女生也不能光会撒娇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花自己种。”
还真能说!她说一句,小君先生能说一大串,还能让人没办法回应。和他爸爸真的不一样呢……乔千柠看着这张眉眼越来越像君寒澈的小脸,有些恍惚。
那天从医院出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人越走越远。直到停下来时,才发现居然走出城了。
她站在陌生的街头,茫然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做才能让心平静下来,怎么样做才硬撑着活下去。
就在那个黄昏,她接到了德国大学一位教授的电话,说及她之前发表的论文的事,她本来是想随口应付几句,不料听到了对方有背景音,对方和朋友提了一句援非医生的事。她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直接说了一句:我要去……
后来在她准备证件的一个月,也有过犹豫。那时候君寒澈一直在康复期,她没去见他,尽管想见得要命,还是死死地忍了下来。
古教授说,他留下来的那个人格,完全陌生……他本体人格争夺失败了,还有温柔如月、温暖如阳的少年君,果断厉害、说一不二的狂暴君,都在那次深层次的催眠治疗里不知所踪。
等他情况稳定之后,渐渐找回记忆,唯独不见了他和乔千柠这一段。乔千柠很清楚,这是治疗干预的结果。所有记得她的人格,在失去了争夺的目标之后,茫然不知所措,所以才被稳定的新人格所取代。
从那一天起,乔千柠不再是君寒澈的爱人了。
她进了援非医疗队,因为怀孕的关系,她受到了优待,只在医院工作,不必去危险区和疫情区。孩子再大一点,她上了这艘科研医疗船,一呆就是四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