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柱好歹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作为府里为嫡出小姐培养的的陪房管事,他有一双让李云溪也很放心的利眼,这个一身绫罗的中年管事,虽然看似穿着的很低调,但是其通身的气派,也不是一般人都比得上的,哪怕只是一个管事,也不是沈家外城这样的小食店该出现的人物。
李云溪开的这个烤鸭店也经营了三四个月了,生意基本已经稳定了,每天的日收在五十两左右,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要说没有人眼馋那不可能,但是沈家也毕竟是在外城经营了几十年的人家了,沈家族里虽然没什么有大出息的人,但是也有几个在各处衙门供职的人。
街道司也都打点过的,即使有想动手脚的,也都因为诸多顾虑没有实施。
之前沈奎供职的衙门守卫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之后沈奎跟云溪和爷爷都说过这件事,虽然不知道为为什么没有了下文,但是他们也一直防备着有人剑走偏锋。
而眼红的又岂止这一人呢?
烤鸭的利益其实可以更大,只是凭沈家的能力做不到,也不能做。
利益动人心,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有的人敢于践踏无视一切法度,有时候,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老爷子人老成精,在知道孙媳妇开的这个店铺日收这么高的时候,他就有过预感,恐怕这个铺子不会这么轻易的顺利的一直开下去,果然,后来生意始终都很不错,就有了许多人眼红想要下手。
老爷子在李云溪不知道时候,已经出手,请客,打点,维系关系,许多动了心思的人,鉴于沈家也不是啥根基都没有的普通人,在衡量了沈家的情况后,一些自知比不过的人也就接受了老爷子的打点,自觉的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脚。
至于还有其他利欲熏心的人背后做了什么准备目前还不得而知。
而这一次来的人,显然不是他们这个阶层能碰到人。
仇九一进这鼎香阁眼睛就四处查看,时而皱着眉头,时而眼里带着沉思,此时是下半晌申时,这时正好是店铺里人最少的时候。
他一进门,正在柜台盘点的宋金柱和正在理账的悦娘都站了起来,这翁媳俩都是聪明人,也都是在大宅门里混过的,一见仇九就感觉这人不同,像是他们曾经的主子,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宋金柱对儿媳妇使了个眼色,悦娘不动声色的又坐了下来,宋金柱自己面色如常的走出了柜台,对着仇九拱手道:“贵客踏入咱们店里,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咱们店里有一间雅间,不算大,贵人可愿进去坐坐?”
仇九眼神玩味的看了眼宋金柱,又看了眼虽然没看他们但是耳朵一直梳着的悦娘,他的心里有些纳闷,这外城的一间小店里,竟然能有两个明显是受过世家教导的奴才,看样子还挺维护主家的,真是让人想见见这背后的人啊。
想到了这店里生意的火爆,让许多普通的老百姓都愿意花费对他们来说并不便宜的价钱来买,以及这口味连自己主子都念念不忘,他又觉得,能开这店铺,做出这美味的人,身边有这样的奴才也不为怪,毕竟,有能力的人,不管身处什么地方,总能有本事让人臣服的。
他对着宋金柱点了点头道:“宋掌柜是吧,不用担心,我来是有本生意想与你,或者说是与你身后的主家谈一谈。”
宋金柱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这人的来意,怕是冲着这店铺的买卖来的,而且,他们主家怕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啊。
宋金柱不免心里替主家焦急,对着仇九躬身行礼:“请您见谅,我们主子如今已经快到生产的时候,不知道贵人能否等一等,东家是位女子,又生产在即,我等实属是怕她受了刺激,出了意外。”
仇九眉头微挑,这奴仆有点意思,竟然对主家这么忠心吗?
他来这鼎香阁也是查清楚了才来的,这鼎香阁的东家是谁,什么情况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宋金柱这一家子下人的事情他也是略知一二的,这宋家人被沈家买下也不过是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沈家的人是做了什么能让这历经世家门风里肮脏又混乱的世仆竟如此忠心,对主家如此有归属感呢?
看来这鼎香阁的东家有点意思,他还是不能小瞧了这妇人,毕竟自己的主子也是妇人,却比许多男子还要强得多。
但是,对于宋金柱的请求,仇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你们以及你们主子的事情,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自然也有我的考量,宋掌柜,你现在该去回禀你的主子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哦,对了这是我的拜帖。”
宋金柱的心提的高高的,他无可奈何,只能把仇九请进了雅间,并亲自给他泡了店里最好的茶叶,然后叮嘱儿媳守好店铺,他立马就跑回去回禀李云溪了。
宋金柱回去的路上心里那是火烧火燎的,沈家这几个主子,没有一个难伺候的,他们工钱高,待遇好,没有动不动的责打辱骂,惩罚,反而有点像是在自己家里过日子的感觉,他是真的在替李云溪这个主子尽心的守好店铺,他希望自己一家能够在沈家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谁能想到,这才多久,就来了一座大山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