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祁藏在纱布下的眉头皱起,不赞同道:
“属下觉得入朝之事当慎之又慎,何况…世子哪里拿得出巨款去捐官?”
萧九云摩挲着指腹,神色晦暗不明与黑夜混在一起,半晌后才发问:
“我父亲留在京城的眼线还剩多少?”
“属下还未来得及清查,但能确定侯府里有宫里那位的眼线。”傅祁眼底充满担忧,这条路注定如履薄冰,侯爷是世子亦是。
萧九云攥紧拳头发出骨骼碰撞的响动,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说话平稳些:
“起来吧,过段时日你想办法接近沈记福糕的沈掌柜,让她留你下来做护卫。”顿了顿,算作解释:“她是我新娶的夫人,秦将军姨妹。”
这事傅祁跟李琼早有耳闻,李琼喟叹:“秦戮此人深不可测,你切记当心必要时不妨…”他拖长尾音,比了个杀的手势。
萧九云没作声,李琼有些焦躁:“大仇未报,切莫儿女情长!你父败就败在遇到你母亲,你一旦有了软肋就是别人的笼中困兽。”
“沈氏于我还有用。”见李琼不信,萧九云只得压低声音:“或许,她可助我一臂。”
***
更深夜重萧九云踏马而归,路过林间突然勒马停下,抽下马背上绑着的布袋凌空而起,在半空盘旋几圈将林间闪闪发亮的流萤扫进布袋里,这才重新上马继续赶路。
他早就知道府里有眼线,只不过现在不易打草惊蛇。
爷爷,父亲,弟弟,萧家两万铁骑的血海深仇全系在他一人身上,他感觉肩上扛着一座山,沉的险些将他压下马。
可他不能倒,便是身上筋骨被人尽数挑断,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倒。
***
云风载着萧九云回到住处,当承恩侯府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时,他坐在马背上缓了好半天才跨马而下。
李嬷嬷见他回来,手里端着碗渡步过来关切道:“老奴听卫阳说您出门特意给大娘子准备惊喜,夫人刚还念叨让我来看看您回没回来。”
萧九云提了下手里的布袋:“还烦嬷嬷帮我叫娘子到园圃来。”
“老奴这出去。”李嬷嬷去厨房放下手里的碗,快步往碧珺园走。
站在房门口敲了敲门见没人应,无奈地摇摇头直接推门而入,走进卧房轻唤起已经睡着的人。
“大娘子醒醒,世子回来了。”
“大娘子,世子有惊喜给您,要老奴带您过去呢。”
沈窈迷迷瞪瞪地被人披上一层外衣,又被领着过了三个廊门才到所谓的园圃。
杂乱的园圃野花遍地,站在花丛中的白衣男人倾世而立,他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形单影只落寞在月光下,仿佛被尘世抛弃在等待神明来救赎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