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既快也慢,秋妹和阿妈每天忙的早出晚归,玉米地里刚忙完就又要忙水田里的,五一的时候阿堂放假回来帮着犁了几块水田,等着插秧。
忙完家里的,今年秋妹和阿柒就一起到镇上帮人插秧赚钱,一天50,有时候人多一天40块钱,几天下来赚了两百来块钱。有些人家劳力多,插秧季一开始就下山帮人,可以干半个多月,能赚六七百块呢,秋妹只能望钱兴叹,毕竟家里她不帮着干完没法下山给别人干。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傍晚秋妹和阿柒在水田边上洗着水鞋和清理斗笠,阿柒看着秋妹一副惋惜和痛恨自己没赚那么多钱的样子很是哭笑不得。
“你就知足吧,把家里的忙完还能下山干几天赚钱就很不错了,你赚的这两百块够阿堂半个多月的生活费了啊。”
“唉,我现在要多赚钱,阿堂下个学期就初三了,他要是考上高中那学费和生活费会更多的,靠我阿妈卖的那点米和玉米根本不够。”
“说的也是,这样看来我还是比你轻松很多,至少我阿妹她们没有上学,不用我供,读书太费钱了!”阿柒不得不承认秋妹的压力确实比她的大。
“阿柒,我想去县城找活干,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总比在家里赚的多吧。”
阿柒拿着一只洗好的水鞋穿上,犹豫了下说:“你要是走了,那家里的活谁干?你阿妈一个人能行吗?”
“我是想让我阿妈把远些的玉米地给我大公家种,到时候按照咱们这的规矩收一成玉米作为租金就行了,那块地挺远的,但是肥,玉米长得好,我大公家肯定愿意种,我不在我阿妈就种近些的地,水田我们家本来也不多,他们三个应该能应付得来。”
太阳就剩下一点月牙状挂在天边,剩下的那几抹余晖打在秋妹的脸上有几分萧瑟,但也有几分坚毅的成熟。阿柒看着她,突然觉得像变了个人,以前那个被家人宠爱和捧在手心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秋妹,你变了。”阿柒有些难过的说。
秋妹看向阿柒,笑了笑。“好像是吧,但其实也没有变,我阿爸不在了,我得帮我阿妈也得让阿堂能继续上学。这些我阿爸在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更没有担忧过,现在开始担忧不能帮阿妈做得更多,也担忧我没本事供阿堂继续上学。”
秋妹埋下头沉思了一会,有些瓮声瓮气的说:
“我其实现在才知道我阿爸以前有多累。”
阿柒心里一阵疼,不禁也有些涩涩的。“阿堂不上学也是可以的啊,你看村里的男孩子们,有几个上学这么久的,都是上几年小学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啊。”
阿柒始终不太能理解秋妹一家对阿堂上学的执著。
“以前我阿妈和阿爸要我上学我也不愿意啊,但是现在我挺感谢他们的,因为我认识了不少字,至少以后出门买车票就会简单很多,不用求人帮忙,像镇上墙上的字我也能看得懂,多好。我阿爸最希望的就是阿堂能考上大学,家里能出个大学生多厉害啊!”秋妹越说脸上越多出一抹得意神采。
“说的也是,考上大学就能到大城市去了,不用当我们这样的乡巴佬了,工作也轻松有脸面。秋妹,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呢,以后出门买车票可全靠你了啊!往哪走你得给我带路哦。”说完阿柒神色就有些黯然。
“你还用得着我嘛,你有你家宝志阿哥,去哪不行啊,他不也认识字的嘛?”秋妹故意逗阿柒,狡黠的捂嘴轻笑。
“哎呀,你就爱胡说,快收拾完去吃饭啦!今晚还要连夜赶回家呢。”阿柒脸一红赶紧催促秋妹。
到了雇主家,她们快速的吃完晚饭,整理好东西就出发回家了。
连着几天秋妹和阿柒都是一整天一整天的弯着腰插秧,她们干活干习惯了,但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每天收工回来都是腰酸背痛的,腿也酸痛的不行,但是每每拿到钱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开心的不行,就觉得累点也值了。
伴着虫鸣、蛙声、鸟叫声、附近村庄的狗叫和隐约的人声,她们走到了山脚往山上爬去,接下来还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但是此刻秋妹和阿柒倒完全没有嫌爬山累了,反而显得有些兴奋,走进密林就会变得更加深幽黑暗,倒不是她们两个胆子有多大,而是作为女孩会有较多的约束,夜晚是轻易出不了门的,而且还有几个伯妈嫂子作伴,一路上听她们聊各种奇怪的话题、故事和八卦也是非常有趣的。
夜空稀疏的布着些星星,除北极星比较明亮之外,其它的星星都是若隐若现,月亮还没有出来,连绵的大山在夜幕中印出巨大的阴影,亦是若隐若现,越往上,就越是寂静。
秋妹一行人一人打着一个手电筒边走边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扰乱了这黑夜中大山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