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名门正派都是披皮鬼,薛梦琴若没有藏着心魔,何至于卡在渡劫后期五十余年。
森森戾气涌出剑鞘,戎北漠拔剑出鞘,雪刃寒光一闪,兵戈之气扑面而来。
“好重的杀心。”戎北漠皱眉,暗自不解:“他满身功德之力,杀心竟比深渊魔物还要凶恶。”
看清映在剑身的倒影时,戎北漠倏然一怔,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惨状。以凌夜澜临死前还记挂着别人脸的劣根性,竟能对这种鬼脸面不改色。
在他眼中这是那什么星芒的脸,与本座何关。
两人种种际遇随剑回鞘,止争一声清鸣,吵得戎北漠心烦,随手将剑拍在桌上。
这也是用来保护那什么芒的,本座才不稀罕。
此时日头渐起,墙面斜出两条长影。戎北漠眼神一厉,喝道:“是谁,出来!”
其中一条影子晃了晃,门口先是出现一角被单,然后是毛茸茸的脑袋,脖子以下全藏在破被单里。
男孩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打量戎北漠。
“你是这户人家的孩子?”戎北漠瞧他有些奇怪,一时说不清哪里奇怪,招手道:“你过来。”
男孩一动不动。
戎北漠也不乐意再理他,折回床上躺下。床顶是一片白布,万剑宗的校服也是一身白,跟这床顶一样廉价破落。
床边晃来一丛影子,戎北漠对小孩没兴趣,不代表小孩对他没兴趣。那孩子在床边蹲了一会儿,也许终于自觉无趣,揉了揉腿跑出房外。戎北漠刚闭上眼睛,那小崽子又哒哒哒跑过来,身侧的床铺微微一陷。
一只草编的蚂蚱,丑兮兮的。
戎北漠嫌那玩意占地儿,随手扫落在地。男孩嘴角一瘪,可怜巴巴地缩在床边。
“滚。”
滚是滚了,滚出去之后又滚回来,怀揣一堆破铜烂铁,竹扎的蜻蜓,木头刻的小动物,还有野花编的花环,尽数拿来污教主的眼睛。
“你到底想干什么。”戎北漠起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五短身材还真让他端出不凡气度:“再来烦我,一把火烧了你。”
乡下娃哪里见识过圣火,男孩将怀揣的东西往前一拱,晶亮亮的眼睛望过来。
戎北漠烦不胜烦,扬手作势要打,只是吓唬一下他,那孩子却骤然色变,竹偶、木雕、小花环呼啦啦掉了一地,抱着头蹲在墙角,活像被戎北漠吊起来抽了七八百遍。
戎北漠:“……本座真是服了。”
一一捡起小玩意,戎北漠道:“别抖了,不就是陪玩吗,本座允了,还不过来!”
同一时间,村外青山林,尸臭遍野。
人的尸体,野兽的尸体,妖的尸体,全都七零八碎混在一处。分辨不清来自哪个物种的脏器摇摇欲坠,烂成山的红肉白骨间,只剩下细密蛆虫四处蠕动。几个青壮不慎踩在泡软的泥地,头皮发麻的黏腻感中,污血竟渗入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