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应虽然不是庆安人士,但当初与柏安浓情蜜意时,也曾在庆安城盘桓近半年,对惜珍斋之名倒是略有耳闻。
惜珍斋在庆安城中算是小有名气,老板韩蜀是个风雅人士,庆安城中人人皆知,惜珍斋中所售之物皆为上品。
此时见到韩蜀,梁应没由来地打了个激灵,再看陆烨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才惊觉自己怕是落了那贼婆娘的套了。
陆烨看也不看梁应一眼,只是将那白玉瓶几块较大的碎片拾起,略作拼凑之后,转问韩蜀:“韩老板可还识得此物?”
韩蜀只看了一眼,便笑着说:“只要是从我惜珍斋卖出去的东西,便没有我韩某不记得的。”说着韩蜀从陆烨手中接过一片碎片,对在场众人说:“此瓶为羊脂玉所制,取其谐音名为杨枝玉净瓶,我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还是因为当初陆姑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同我议价。”
韩蜀不过而立之年,儒雅风趣,此言一出,便引得公堂外的围观群众忍俊不禁。
唯独梁应已经面如死灰,却犹在嘴硬逞强:“无凭无据,你说是羊脂玉就是羊脂玉?谁知道是不是串通好了想来敲诈我?”
陆烨冷眼看着梁应如跳梁小丑般,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她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票据,交由一旁候立的官差,呈给谭县令:“大人请过目,此乃一年前购置此瓶时的凭据。”
谭县令看了一眼那票据,随后深深地看向了梁应,竟不由流露出些许同情之色。
梁应一看谭县令那表情,便知不妙,此时也顾不得身上伤势了,只扑到公案前从谭县令手中夺过那张票据,只看了一眼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两个仆从见状,忙抢上前去将梁应扶住,只见他捂着心口,脸上血色迅速退去,这才有了几分他状纸上所述的命悬一线之相。
陆烨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对两个仆从说:“快掐他人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仆从一时六神无主,耳中听着陆烨这般指挥,想也不想便依言照做。
那仆从手劲甚大,不一会儿果然见梁应幽幽转醒。只是他睁眼看到陆烨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双眼一闭,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
陆烨笑了笑说:“看来还是你们劲儿太小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梁应青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根血红的指印。
梁应不可置信地看着笑若春花的陆烨,一手指着她,目眦欲裂:“你……你竟敢在公堂之上……”
陆烨伸手握住梁应的手指,声音亲切:“梁老爷可千万要挺住,等咱们把这桩官司了了,你要死要活我都不拦你。”
正说着,陆烨忽然看到公堂后,那四公子正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她,俊逸的脸上仍是一脸毫不掩饰地嫌弃。
陆烨不爽他打断自己的即兴表演,只飞了他一记白眼,然后伏身捡起被梁应扔在地上的那张票据,素手一扬,朗声对在场之人道:“诸位请看,此凭证乃我当时购置白玉瓶时,由惜珍斋所出,上面有惜珍斋印章,还有我与韩老板手印,做不得伪。”
说着陆烨将凭证交由连巧,拿到公堂前向众人展示,众人一看那票据上的金额,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惊叹。
此时梁应也已缓过劲来,气急败坏地吼道:“谁会将一个六七百银子买来的宝贝,摆在那样显眼的地方?你分明就是想勒索我!”
陆烨轻蔑地瞄了梁应一眼,姿态高不可攀,“我花钱买来的东西,爱放哪儿放哪儿,你管得着吗?难道因为我放在厅里,便意味着你可以随意打砸了?”
“若诸位还有不信,韩某这里还有一件凭证,可供佐证。”说着韩蜀从胸前取出一册账簿,笑言:“这是我惜珍斋账册,本不该随意公开,但若不拿出来,只恐怕梁老爷始终无法信服,总疑心我与陆姑姑行合谋骗财之事。”
说完便将账册呈给谭县令过目,账册上日期金额与陆烨所示票据相互印证,加之那账册页上的折痕,边角处的磨损,无一不是昭示着陆烨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