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被李治刺死在黔州住所,对李治自然有仇怨,此前被废为庶民,又疑是高宗受了媚娘蛊惑,因此恨上二人。
想到原史中的这些记录,李治眉心不展,望着窗外却无心观赏。乘舆在山路上颇为颠簸,晃得他莫名有些不舒服。
媚娘亦是心中有事,却有着不同的猜测。
李忠如果是筹谋得如此缜密之‌人,平日里怎么会频频暴露自己的各项缺点?以至于李治刚穿越过来时,对他都不那么爱重。
若得李治欢心,对他本是一件好事,说不准李治会真降下一道圣旨封他为太子,这样倒名正言顺,他和媚娘若真出事,他也不必去伪造继位的证据。
她仅仅沉思了一阵,便强迫自己停下了脑中的念头,网已经布好,正在收束,何必那么紧张?如今猜测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和李治好好在这里待上几天,回宫后自有答案。
乘舆在一处幽静院落前停了下来,李治早想趁着这功夫透透风了,于是牵了媚娘下车,直趋向这间安排主人离开了的民居。
两个各怀心思,一路无话,直到进了院落,媚娘才顿了脚步,转身对李治说道:“爱夫,这地方可还合你的心意?”
李治看着两旁苍劲的松木、深阔的庭院和地面的青苔,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闲适居所,不由侧身将媚娘拥在怀里:“其实宫里也可以做这样的好景致,只是……尔虞我诈总不踏实,很难真正静下心来。”
媚娘说道:“很快就可以静下心了,爱夫,你好不容易不必再‌操心养生坊,朕也难得不必操心朝政之事,不如卸下现在所有负担,心无旁骛地在这里生活几日。”
李治低下头吻了下媚娘的发顶,继而温声说道:“媚娘,等‌一下。”
他走到院落门口,对正在外间排兵布阵的胡禄吩咐道:“布置好就去休息吧,不要进来打扰。”
胡禄点头哈腰地“哎”了一声,见‌李治不再‌那般愁眉苦脸,心思终于松快了些,说道:“太上皇,您好生和武皇歇着,想出来了派人唤奴才一声,奴才就在那边。”
他抬手一指,果然不远处有一排民居,看上去也是媚娘安排过的,如今只等着换班的侍卫太监入住。
李治点点头,回身将院门带上,这才走到媚娘面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媚娘,如果想要我不再‌想那些朝中事,只有一个办法。”
媚娘佯装不知:“什么办法?若能让爱夫不去想那些事朕当然……”
话音未落,媚娘便再无法说出话来,李治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继而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向屋内走去……
二人在山间住了三日,每日李治亲自和胡禄一行上山打些野味,又自行下厨做些粗茶淡饭,和媚娘晨起在林间散步,晌午倚在一处说说话,傍晚小憩一会儿,晚间伴着青灯谈史论政,生活难得惬意无事。
三日一到,李治真有种不愿回宫的冲动,想着日后若是两人年纪大了,传位于皇子,他真希望带着媚娘旅居各地,过悠然自得的日子。
出发之前,媚娘特意为李治准备了一身简素黑袍,自己则穿了件缟素白衫,未施粉黛。
按照约定‌的凌晨,外间轻叩院门三声,媚娘小心翼翼敞开‌一条门缝,见‌只有胡禄一个人,这才放了他进来。
胡禄一见‌两人卸了钗黛行头,又刻意装扮一番,着实像民夫民女,这才放下心来,赞道:“武皇真个好手‌笔,太上皇和您奴才一眼还真都没认出来……”
媚娘轻咳一声,道:“闲话少说,都准备好了么?”
胡禄忙不迭弯腰控背,恭敬禀道:“准备好了,绝对滴水不漏。”
说完这话,胡禄便引着李治和媚娘朝东厢房处走去,及至卧房床畔,胡禄趴在墙上,轻轻叩击一番,找到一处声音空洞的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