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距离赫特福德郡并不远,况且春天已经降临,少了风雪的阻挠,马车行驶的速度快了不少。
玛丽并没有在信中告诉家人她接受希斯克利夫求婚这件事,连伊丽莎白也没有告诉,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只希望班纳特太太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不要作出过度反应。她摸了摸右手中指上那枚昂贵的红宝石戒指,悄悄叹了口气。
今天是星期日,但是班纳特太太难得的没有去教堂做礼拜,而是清早起来就开始忙碌。她让厨娘做了玛丽爱吃的小牛排,又和伊丽莎白去鱼市排队买最新鲜的鳕鱼。
简则在家中准备香蒜面包和蔬菜沙拉。早在几天之前,她就已经和母亲把家中打扫一新,班纳特庄园在战争期间曾作为临时医院,这让这座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但是多少还算体面的园子变得混乱。她们费了不少时间让这里恢复如初,刺绣桌布被从箱子里重新取出来,维纳斯造型的烛台被擦拭干净,地板打了上好的蜡,能照出人影来。
庄园外面的墙壁和玛丽的卧室都被重新粉刷,还换了新家具,她的书籍和笔记本全都整整齐齐排列在那座六层高的书架上,窗台上放着一个装水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白玫瑰。
“快看,马车来了。爸爸,妈妈,玛丽回来了。”莉迪亚和凯瑟琳从早上就开始站在庄园门口眺望,当那辆华丽的四轮箱型马车被两匹黑色的大马拉近时,她们不由兴奋地叫喊起来。
“快看,伊丽莎白,好漂亮的马车。你确定里面坐的是玛丽吗?”凯瑟琳一边踮起脚好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见那辆马车,一边问道。
“当然。肯定是她。”莉迪亚抢在伊丽莎白之前说道。
马车终于停在了班纳特庄园门口,近距离来看,大家才发现这辆马车比他们想象中还宽敞,还漂亮。
车厢上漆着反着光黑色的新漆,门把手是纯银的,上面还有低调的暗纹。车窗上还挂着暖黄色的丝绸窗帘。连驾车的车夫也穿着天鹅和丝绸绒料子的套装,戴着高檐帽和山羊皮手套。
车门终于被打开。
首先跳下车的希斯克利夫,班纳特家的人并不意外,因为他们已经在信中得知他一直都在伦敦作战,这次会和玛丽一起回赫特福德。班纳特先生拿出了珍藏的葡萄酒,准备敬这位战场的英雄一杯。
玛丽紧跟着希斯克利夫出来,她没有穿那天去皇宫参加晚宴的裙子,而是换了一条样式相对日常的白底绿色碎花的裙子,也没有穿裙撑那种让人讨厌的东西。她扶着希斯克利夫的手走下车,向家人们奔去,他们立刻将她围在中央。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伊丽莎白紧紧抱着玛丽,“你终于回来了,玛丽。”
“你是我们全家的骄傲,孩子。”班纳特先生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吻了吻玛丽的脸颊。
忽然,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传来,班纳特太太红肿着眼睛,埋怨似的锤着玛丽的肩膀,哭道,“你总是这样令我担心,到前线上去,上帝,简直像噩梦一样。
那里多么危险,许多人躲避还来不及,你却偏要上前去。”班纳特太太拿帕子擦着眼泪,说话也断断续续,然后她又一把把玛丽搂紧怀里。
“上帝,我真高兴你没有出什么意外。你这个可恶的丫头,总是让我的神经疼。”
“好了,好了,妈妈,我很好。”玛丽哽咽着说,在洛伍德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生过母亲的气,但是等到了圣心医院,她对母亲就只剩下想念。
“亲爱的,不要哭哭啼啼了,我们还有客人。”班纳特先生把玛丽从母亲紧紧的怀抱中解救出来,友好地向希斯克利夫笑了笑,大家这才回想起来,还有一个男人站在旁边。
“准将,进来喝一杯吧,为了胜利和英格兰。”班纳特先生说。
“您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希斯克利夫点点头,让车夫先行回去。
玛丽被两个姐姐围在中间,她们的妹妹们则紧紧跟在身后,簇拥着她进入了这令人日思夜想的房子里。
“天啊,玛丽。”伊丽莎白忽然发现玛丽中指上的戒指,她趁母亲去拿甜点的空档把妹妹拉到一边,“你订婚了?和谁?是战场上的战士吗?还是圣心医院的医生?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们?玛丽,行行好,快该诉我他是谁吧。”
伊丽莎白握着她的双手左右摇晃着,双颊绯红,神情激动,好像她才是那个准新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