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丛霁已将京城城门的守卫调换,其余各处的守卫亦然。
是以,他率军长驱直入,未曾遭遇丝毫阻挠。
他素来治军严明,行军途中,并未吵醒尚且沉睡着的百姓,至于早起的百姓,他专门着人安抚,不曾闹出动静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率军抵达宫门。
宫门即刻开启,里头巡夜的侍卫俱是跪地叩拜。
丛霁示意其噤声,紧接着,一暗卫低声来报:“六殿下夜宿于思政殿。”
思政殿乃是处理国事之处,寝宫距思政殿并不远。
丛霰既夜宿于思政殿,算得上勤勉。
他命段锐之往永安宫去,抓捕周太后,自己则去了思政殿。
思政殿外,守着丛霰的两名心腹,见状,当即拔剑。
刀剑相击之声乍然响起,连绵不绝,丛霁如入无人之境,眨眼间,已到了殿门前,连“十步”都未出鞘。
他正欲抬手推门,奇的是,这殿门竟然打开了。
殿门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正是丛霰。
丛霰被发跣足,未着外衫,身骨消瘦。
他双目圆睁,望着丛霁道:“我听得外头有动静,起身查看,岂料,竟是哥哥,今日已是十二月一十九,哥哥驾崩于七月一十九,足足五月又十日过去了,哥哥从未入梦来,我甚是想念哥哥,今日得见,不知该当如何向哥哥谢罪?哥哥,无论你信或是不信,我从不曾觊觎过皇位,我毕生的目标乃是成为哥哥的左膀右臂。收到哥哥驾崩的噩耗后,我很是伤心,但母后逼我早日登基,我无可仰仗,只得顺从母后,于哥哥尸骨未寒之时,窃取了哥哥的皇位。哥哥……”
他跪下了身来,哭着道:“哥哥,我错了,我过于无能,敌不过母后。哥哥,许再过些时日,这丛氏的江山便会为周氏所得,母后逼着我将哥哥的股肱之臣或左迁或幽禁,甚至打算随意安个罪名,将他们诛杀,我拼命地劝阻母后,勉强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至于他们的官职,皆被周氏占了去,据闻新上任的周家人中有鱼肉百姓者,我却束手无策。哥哥……”
“哥哥……”他一把抱住了丛霁的双足,“哥哥,你之所以入梦来,可是为了告诉我如何与母后周旋?”
丛霁听罢丛霰的一番自白,细细地观察着丛霰,不发一言。
突然间,他瞧见丛霰松开了手,继而惊愕地道:“哥哥,你这双足是烫的,难不成我现下并非在发梦?哥哥其实尚在人间?”
他又瞧见丛霰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面颊,这面颊细皮嫩肉,一下子便发红了。
“疼……”丛霰欣喜若狂地道,“哥哥果然尚在人间,哥哥,哥哥,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阿霰,哥哥回来了。”丛霁将信将疑,顺势扶起了丛霰,表现得兄弟情深。
丛霰怯怯地道:“哥哥不怪我么?我实乃乱臣贼子,犯下了弥天大罪。”
丛霁摇首道:“朕不怪你,全数是你母后的罪过。”
“母后她……”丛霰阖了阖双目,“母后不甘于当太后,我曾听到母后亲口对心腹道:‘哀家定做女帝,改朝换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