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大门口站着两个满脸凶相的差役在虎视眈眈,哪怕再心zj疼,俞老头也只能忍气吞声,先规规矩矩地跪下来叩谢皇恩,还要zj搭上两个小红包,点头哈腰地谢过两位差爷,不辞劳苦送俞怀兴回来。
民不与官斗,在俞老头看来,这些衙门里的差役都是披了官皮的豺狼,赶紧打发出门算了zj是要咬人的。
两个差役掂量着到手的外快,犹不足兴,又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一番院中的青砖大瓦房——看着家境挺殷实啊,怎么才给这么点儿?
本来趁着释放囚犯,就是这些差役发财的机会,逮着一只看起来挺肥的羊,怎么也要zj趁薅一把羊毛下来。
其中一个冷笑着说:“看来咱们哥俩儿就多zj!”
俞老头见这俩差役变了脸色,嘴里泛苦,咬咬牙喊老婆子赵氏回屋里又拿来一串钱,强撑着笑脸塞到二人手上。
俩差役这才心zj文书,然后把俞怀兴脖子上的枷锁一卸,径直走了zj。
肩膀上猛然一轻的俞怀兴踉跄一下,倚靠着大门就滑了zj下去,气若游丝地对急匆匆跑过来搀扶自己的赵氏说:
“娘,赶紧给我炖只鸡补一补吧,儿子惨啊,几个月没闻着肉味儿了。”
官府的采石场使唤起他们这些服苦役的犯人可是毫不手软,连掺着麸子的黑面馒头都不给吃饱,没见短短两三个月功夫,就把他熬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如今,家里的鸡都是孙氏喂着的,她一听俞老四这话赶紧赔笑道:“他四叔,前几天农忙,家里已经把公鸡和zj,现在只剩下几只下蛋鸡,每天都下一只蛋呢,杀了zj。”
俞老四没想到自己一开口竟然遭拒,直接把脸一垮:“老俞家什么时候轮到老娘们儿做主了?家里的爷们儿连只鸡也吃不得了zj?”
小叔子说话如此不客气,孙氏被噎得满脸通红。
赵氏恶狠狠地瞪了孙氏一眼:“还不快去把那只最肥的芦花鸡杀了zj疼下蛋的鸡啊,可她到底更心疼老儿子。
原先四儿子养得富富态态,就像城里那有钱的老爷,如今被折磨得又黑又瘦只剩下一把骨头,可不正该好好补一补。
“慢着!这鸡不能杀!”吴三婶一直躲屋里偷偷瞧着院子里的动静,见小叔子一回来就作威作福,终于忍不住了。
这些天,家里人人都要下地,抢收抢种的累去了zj,偏偏四叔这个时候回来,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叫人心zj里好生不舒服。
虽说什么时候大赦天下不是人能控制的,可吴三婶就是心里不痛快,忍不住就要刺上两句:
“还好意思要zj大的功劳呢。人都说生不入官门,死不下地狱,家里出了这么一号人物,把咱们老俞家的脸都给丢尽了zj。”
她冷笑着问道:“一只鸡事小,不是说四叔已经被除族了吗?就这么直接回家来,不大合适吧?”
什么?我被除族了?
本来还梗着脖子要zj,他不可置信地转向俞老头:“爹,这是真的吗?族里居然这么绝情zj?”
他好不容易才撑着一口气回来,族里竟然把他除名了zj?
没了宗族,他活着是无根浮萍,以后死了zj就不能入祖坟。那戏文里写的,孤魂野鬼不受祖宗庇护,四处游荡无处可归,是何等的凄惨?
俞老头心虚地把目光转向一边,不敢跟四儿子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