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升短暂地睡过去一会儿,付尘宇轻轻把他握着自己的手拿开,回房间穿上衣服,又把浴室清理了。轻微的声响把江升吵醒,在床边拖住他胳膊:“中午再走。”
付尘宇拍拍他,“还早,我去买早饭。想吃什么?床单这么湿,等我回来换了再睡。”
“羊肉包子。你会回来吧?”
“会的,我又不像你。”
付尘宇到隔壁打包了两份拉面、羊肉包子和奶茶,回来江升正把床单扔进洗衣机里,他把新的铺上,等江升吃早饭的时候,把江升脱在他房间的内裤洗掉。
天蒙蒙亮时,窗外飘来泥土的味道,又下雨了。
两只羊在棚子里不敢踏出一步,靠在一起取暖,付尘宇从柜台后拿了包烟,搬了张椅子,坐在屋檐下抽。他明白了为什么这种粗糙的自制烟卖得很好,因为这里的日子实在是太闷,太淡了,这里的住民没有人不盼望着走出大山,也许只有江升这样的外乡人才能乐在其中。
他想起来一件事,问巴尔克要来一个火盆,点燃了炭。他的旅行包里还留着那沓皱巴巴的信,全扔到火堆里烧了。
他和江升都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火光映得他的脸又有了些温度,也恢复了些神智,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从火中抢救了最后一封信,还好,只有边角被烧掉了。
他问巴尔克,有没有红色的纸。巴尔克找了半天,拆了一袋红包。
下午要开车,还是山路,深夜才能到达省城找个临时落脚处,付尘宇强迫自己在院子的藤椅上睡了一会儿。
库灵的脚步声惊醒了他。毫无意外地,他被揍了一顿。
付尘宇没有反抗的欲望,被拳头击倒后又站起来,朝着库灵走去,然后又被击倒。库灵没有带工具,拳拳到肉,第一次见面时生理上的危机感,今天终于把他劈得稀碎。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混着雨水的泥土沾满衣服和头脸,库灵压在他身上,铁一样的拳头砸下来。四轮冲上来咬库灵的裤腿也无济于事。直到江升和巴尔克勉强拉住库灵,付尘宇才免于被打死。
库灵对江升怒道:“你心疼他?!”
江升搡他:“你他妈的想坐牢啊?”
这是自己应得的。付尘宇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库灵留下的话让他有些意外,“妈的个破警察有啥好当的。”
付尘宇趴在地上,笑得嘴角很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果然是个笑话。没有人能理解他执着这个身份的意义,除了江升,一个不能再站在他身边的人。
巴尔克跑过来忧心忡忡地问:“付哥,你脑子没事吧?”
库灵上了一辆大卡车,和一群羊一起走了。原来,库灵今天也要出发去省城的学校,他要再读一年高中重考大学。他们站在店门口目送卖羊的卡车离去,直到拐过大山再也不见。
付尘宇很是惭愧。本应该温馨的告别,因为他的介入而尴尬收场。那个淳朴的小伙子,他没有犯任何错。
他讪讪地问江升:“那你和他,现在算什么?”